Thursday, July 2, 2009

我曾是那只松鼠 from Ice Age 1

動畫片果然很消遣。大約在一個月以前,我在別人的世界里,做了一次松鼠。
Not yours.

Wednesday, July 1, 2009

單純是愚蠢的最佳藉口 from Sex, Lies and Videotape & Once

被墻的blogger確實不太可愛。無所事事的我一天看兩部電影導致欠債太多現在開始補影評。
昨晚的選擇是美國經典名片Sex, Lies and Videotape跟愛爾蘭小制作Once。制作年限相差將近20年的電影風格也實在差太多——前者有性冷感傳統女人、自稱性無能男人、坦蕩蕩的hot girl以及偷吃且不允許別人偷吃的丈夫,后者則是片尾對應演員列表上簡單的guy和girl;前者有觀眾自述雖然祗是90分鐘的片子卻打了三次飛機,后者的觀眾則清高地表明自己的擔心“導演千萬不要讓男女主角最后幸福地上了床”。
中午依舊與熟悉的兩個女人吃飯,期間講起一個男性好友的情事:這是一個理智顧家靚仔跟一個單純善良美女的故事。其中一個淡淡地說“單純是愚蠢的最佳藉口”。恰好對應了昨晚的兩部片子。豆瓣上SLAV的影評很多,最條理清晰的分析則是如此:性是構成謊言的最大原因,而人人面對錄像帶時又是如此真實。John沒有錄過錄像帶(當然Graham也不會對他有興趣),他是最不敢面對自己一手創造出來的謊言的一個;Ann被傳統束縛(有時也稱洗腦),甚至自己都無法跳出其中,直到因為發現自己的妹妹與丈夫劈腿才終於面對謊言,放開談性,最后還能做出要與妹妹重修舊好的姿態,算是一個迷途知返的人物;Cynthia從來坦蕩,面對John關於“By definition you're lying to Ann”的指責,她的那句“I didn't take a vow in front of God and everyone to be faithful to Ann”實在是我所欣賞的姿態;還有一個從未出場的Elizabeth,那是全片最大的謊言,她徹底擊敗了心靈放了風箏的Graham,圣女瞬間墮落為欲女。
原本想以Love or Lust作為SLAV影評的題目,在我看來John就從來沒有分清楚過這兩點。德文里的Lust很可愛,那可以指“興趣”也可以指“性趣”。Ann以單純或傳統為借口過著自以為有愛無性的干凈生活,在我看來實在不如她的妹妹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的行為。寫到這里讓我想起另一篇文章的題目:能賣才能愛。對國家如此,對個人也是如此。祗是知道對別人好而不具備鑒別能力(鑒別能力的培養建立在知道善與惡的前提之下)的單純物種,我想會被適者生存的社會淘汰。
再說O片。譯名有很多,直譯的《曾經》,意譯的《情難獨奏》《一次》以及《一生的唯一》都各自有各自的妙處。愛爾蘭口音跟捷克口音的英語也都很可愛。雖然男女主角撞進對方生活的情節安排地讓人一看就知道,甚至在女主角說自己的吸塵器剛好壞掉的時候我心里還在暗自想著“這又是一個聰明的搭訕方法——管他家里是否有壞了的吸塵器呢,先把對話進行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但是女主角拉著吸塵器與男主角走在街上的一刻,我知道這不是另一個The Game的片子。影片最討我喜歡的就是這些人都不單純,起碼不做自己不清不楚的事情。可是突然耳邊回響起李玟在我小學的時候就唱的歌聲——
靜靜地微笑,靜靜地想,愛你我不敢去講。
呵呵,怎么又回歸了單純路線。

Sunday, April 26, 2009

"for their own happiness" from The Temptress

持續一個周末的Pajamas Party的第一天,大快朵頤過后的三個女人站在宿舍里看嘉寶的默片。我這輩子就沒有看過除了卓別林系列以外的默片,不像蒙頁這種窩在宿舍里研究女性主義的知識分子,能夠成為嘉寶的死忠影迷。
上個世紀二十年代的電影確實拍攝技術和表現手法都比較簡陋,又因為還處於默片年代,我認為已經相當夸張的表演其實仍然被認為是內斂和低調的——不講話就能把事情交代清楚,沒有一點動作和表情又怎么能辦到呢?
《The Temptress》的翻譯有好多個,《風月》《蕩婦》等等。我們可以說紅顏禍水、紅顏薄命,以及大概每個男人都夢寐以求那么一個的紅顏知己。女人可以有很多種,不解風情和善解風情的。要分析Elena到底屬于前者還是后者,還要用政治書上的一句話:“具體情況具體分析”。她迷倒了多少的男人,剛一開場就毫無鋪墊地“愛”上了Robledo,接下來就是那倒霉的銀行家的控訴:
“”who asks for nothing -- but takes all a man can give -- and more!
這是多么神奇的力量!我不知道看過片子的多少女人羨慕她的美貌、她的舉止——不就是天生的麗質——難自棄呀!
Elena對愛情的追逐可謂盲目。她怎么就不可救藥地墜入愛河,非要Robledo不可呢?如果她是個聰明的女人,更好的假設大概是,如果她是個理智、世俗的女人,她就應該乖乖留在巴黎傍有錢老男人。最近聽了一段香港電臺主持人怒斥十四歲少女的音頻,這是個不懂事的小女孩子。什么叫做不懂事呢?不懂該愛還是不該愛——這需要怎么“懂”呢?當衡量的標準成為是否能給自己帶來生活的安穩與滿足,和Elena的跟著感覺走,我們真的有信心說前者就是懂愛嗎?如果Elena要衡量自己的happiness,她放棄珠寶是否不智?當然,這個世界上比Elena漂亮的女人不多,能夠比她更能吸引男人的女人不多,要是我也能生活在狂蜂浪蝶的追逐之下,離開的成本就降低了很多吧。偏偏還有這樣的女人,腦筋里想著一堆不著邊際的小文藝,行動上不顧后果地要來去自由——這樣的自由,也許是出了圍城就再進不來——而不是如Elena般,在大部分的情況下,想進還能進呢。何況Elena想進的那座城,等到最后敞開了城門,她又離開。
帶著愛離開是bitter sweet還是sweet bitter?她那樣滿足——獵物終于臣服在自己裙下;她那樣掙扎——這是自己愛著的男人,她不想占有他,她想的只是他的好。Elena有清醒的認識,男人們要的是她的身體,不是她的人;為的是自己的快樂,不是她的快樂。她以為自己的愛更高尚。
結尾奉上王菲的《你喜歡不如我喜歡》
你喜欢不如我喜欢
你的不满成全我的美满
左等右等你爱我不如我爱你
不为谁带来什么麻烦
我悲伤不等于你悲伤
那么简单就把这情歌乱弹
你来听我来唱

這篇影評很混亂,但依然忍不住要夸贊最后的結局。
在男權社會里,一個女人的悲劇莫過于此——她說自己見過太多的男人了。

Thursday, April 23, 2009

潮行散記:那些記憶的碎片

一 歸屬感
面對自己出生在昆明,成長在廣州,籍貫寫潮州的“身世”,我向來認為,馬壩猿人與元謀猿人的雜交讓我無論從外在還是內在都與眾不同。
昆明承載著我從零至四歲的成長點滴,可惜除了恐怖的電視廣告和因此記住的客廳布置,我的意識里對她不再有更多的感情。隨著年歲的增加,我被叔叔阿姨帶這坐飛機回去、自己掛個牌牌無人陪伴回去,昆明不是旅游勝地卻是避暑佳處或托兒中心。已經忘卻的昆明話與自從離開就不再聯系的玩伴,糾纏著被父母長輩不斷提起的名詞:“三單元”、“圓通山”,還有長大后自己買來看的《老昆明》,這個城市,最讓我感到距離的美麗。
廣州當之無愧地在我的生活中扮演著最重要的角色。即使除掉去德國的一年,我也在這里生活了十五年。在沒有遇見小倩之前,準確地說,在她沒有帶我到北京路瘋狂地大吃一頓地道廣州小吃之前,我并不認識這座今年有2222年歷史的城。她是一個引子。粵語里大量的俚語和歇后語我不知道、廣州的風俗習慣我也沒有了解,現在的孩子們也許并不關心這個,但對于一個“新移民”來說,我的奶奶斷然不會在平時灌輸我這些信息,而靠同學的嘴巴傳來的似乎又缺了點兒歷史感,看書?那叫“間接經驗”了……上了高中以后,因為工作的關系時常游走在廣州的大街小巷里,也能夠帶領朋友走走當年小倩和我一起吃過的店面,甚至聽過粵劇。在我一天天熟悉這里的公交車線路、積累著喜歡的小餐館和小商店的時候,我也始終知道,廣州地圖是自己探險必不可少的工具,捍衛粵語自己也沒有那個動力。這個城市,新鮮卻最讓我感到回歸的安定。
放在最后才敢動筆的城市,潮州,這是多么陌生的地方。想像過多少次的深深老宅門口果然掛著“饒府”。那些聽來的故事也終究一個一個地得到實物的應驗。奶奶三月初就去潮州,一個月的時間里她顯然過得如魚得水般自在。住在自己的弟弟家里,探訪那些多年未見的姐妹淘,也能嘗到自己念念不忘的粉嫩芋頭。都說廣西荔浦的芋頭才是最好,但人的記憶里,對家鄉事物的不自覺美化,能夠讓所有的最高級都放在那里。我試圖去理解奶奶的那種心情。一個七十五歲的老人,二十多歲就離開家鄉,之后當然也有不間斷地回來過,可是終究只能做過客了。我這個年紀,父親母親始終是自己的靠山,而她呢?當我意識到現在出生的小親戚們都必然比我小一輩的時候,我感覺自己像竹節往上爬了一段。那么我奶奶的七十五年,已經爬到了竹節最頂端,她就斷掉了與自己父母、甚或祖父母的聯系嗎?她會在某個雨點敲在青石板路上的時候,想起自己在潮州的小巷子里與父母撒嬌、與未來丈夫嬉戲的場景嗎?還是這種回憶的傷痛遠遠大于愉快,干脆了斷情絲封存影像吧?
推人及己,未來的我,不知是否會離開。更準確的說,我已經離開了第一個成長的地方,有一段不短的時間吧。某年某月,會有小孩子叫我奶奶;某年某月,我還會想起身邊的誰?

二 為祭奠而祭奠
在廣州三個人的小家自然沒有太多受到傳統的束縛——燒香磕頭、燃燭燒紙統統只是父親在電話里的一個謊言。四歲時爺爺的去世并沒有給我的意識留下更多的劃痕,但潛意識里我對死亡的恐懼(對親人離開的恐懼和對自己離開的淡漠)是如此之深,讓我在成人以后都無法自拔——黑夜里的抱枕頭痛哭,那是外人看來怎樣的不可理喻。也曾經看到過當年告別時的照片,父親嚴重扭曲的臉龐上寫著四個字:撕心裂肺。現實的表象卻是死者長已矣。
這次回去,開車上到一個平臺而后還要爬一段路。奶奶在我父親、伯父、哥哥們的攙扶底下終于還是上去了。誰都不敢說出那么一句:“下次再上來,就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也許沒有下次了。我用紅色的油漆為墓碑描色。祖考旭聲饒公墓。從請工人清理祖墳、上山清掃、為墓碑描色、點香、放置祭祀的花束和食品、拜福神、拜太爺爺、拜爺爺、燒紙錢,一直到最后把那些食品盡量吃掉再下山,總共四五個小時。在潮州的文化里,清明比春節更重要。在世的人以祭奠先人的名義集合在一起。我偷偷觀察自己的親戚。我的哥哥三十歲,成家立室有妻有子,成為接替我的伯父們的壯勞力了。我的弟弟們年紀雖然輕,在這樣子的文化浸淫之下,也懂得為我奶奶忙前忙后,雖然真正拜的時候只是晃兩下手就就立即起身了。我的伯父們開始衰老、伯母們下山甚至會滑倒了。這是傳統的大家族,這是我的家族,這是饒家。
當家庭的概念只是三個人的時候,興師動眾的拜祭活動并不受到歡迎。而當厚厚的族譜變成活生生的親戚、當記憶里的逝者重新回到話題的中心、當我們為了祭奠而進行著祭奠——那些原本的實用主義和功利主義變得單薄。中國人血濃于水的感動重新在心里涌起,潮漲潮落,世界上并沒有更多的人擁有和我同樣的印記。

三 外來媳婦本地郎
與我的其他伯母相比,我的母親確實尷尬。她是地地道道的外來媳婦——云南相對于潮州,是個多么荒蠻的名詞。要與這些(每次都是三個或以上的小群體)任勞任怨、安分守己、相夫教子的嫂嫂們相處融洽,絕對是一件需要情商的事情。嫂嫂們的生活重心是他們的丈夫與孩子(們),她們也許已經卑微到沒有自我,也許已經習慣了路邊小草的角色,以及在飯桌上不與男人同桌的傳統。我的母親擁有自己的職業,在家里擁有不絕對的發言權。她與嫂嫂們談論著孩子的成長、天氣的變換以及試圖學習那些在當地已成自然的習慣。我在伯母們的眼中大約是個蠻夷的公主:擁有優秀的成績和出色的未來,以及不怎么會說話的嘴唇兩片。我一般保持沉默的微笑。感謝上帝我還沒有讓我的母親丟臉。
我的父親也得和他的哥哥們和睦相處,喝酒吃肉。看見他和母親在“長輩”們面前的裝小行為,我不禁繼續要保持那沉默的微笑。同時我還希望,我的孩子也能在若干年后,看著他的母親在面對嫂嫂們的時候,能夠有那一絲的自省,和沉默的微笑。

Monday, March 23, 2009

寫在一場昂貴的高考之前

眼看著三月份的日志數目又幾乎為零,一日一電影的生活也離我有將近兩個月了。原來咬牙切齒地希望戒網數個月的期待,被不停拖延時間的《華附歡迎你》、被突然要考的TestAS、被自己陰郁如梅雨季節的心情,一點一點地蠶食掉。這場昂貴的高考耗掉我的時間、精力,還有那些我至今也不敢肯定是否有能力賺回來的金錢。它即將來臨。在它還沒有真正到來的時候,我已經深深地感受到了自己的變化,成長的熾痛,也感謝一路上有人陪我走過。要說彼此、互相的話,我不能代表除了自己以外的誰,但我總能說出,自己心境的變化。
當回憶著高考前慘烈的twitter記錄、自己一面憎惡自己無法集中精力去讀書一面依然就是無法集中精力去讀書的雙重壓迫、以及對身體可能發生變化的神經質敏感、早在放榜之前就有著“我活該”的預計,我一心強調這自己的感官知覺,但也總算磕磕絆絆地開始面對這些負面的情緒和過去。這是需要讓心里長出硬殼、厚繭才能坦然處之的事情吧,我很高興,在不到一年的時間里,我開始重新走回自己熟悉的軌道了。
今天聽到的新詞匯跟成就有關。做事情的動力來源于外界的肯定、生活中的快感來源于別人的贊許,自己何嘗不曾也是這樣——拋不開的名與利是紀曉嵐眼中僅有的兩艘船。當時也沒有失落感,只要一天自己還處在精英的圈子、成功的范疇。現在卻是時時不偷也有閑了:沒有紛擾不清的明爭暗斗、沒有身不由己的課業工作(也許這不是真的),那么自己找個教室做做習題、在陽臺上曬著太陽背背單詞、乃至考試結束以后去旁聽去繼續寫影評和書評……愜意地像退休生活、虛幻地像沒有后顧之憂。
這再一次的高考顯然是昂貴的:從精氣神上講,這種不確定的、已經被定義為顛沛流離的生活再加上天氣的因素,自己的眼淚總毫無來由地就掉下來了。說是毫無來由,凡事卻總有因果。自我壓抑地太強烈,就會在消極情緒產生以前自己作用回去了,于是只有那所謂的“毫無來由”或者“不知怎地”。我說自己在情緒低落的時候會隨手抓起一個當時相熟的男生當作垃圾桶,傾訴完了只達到第一步:有人知道我不高興了。女性尤其擅長此道,她們向別人請教之前,自己早有了答案,不論對方的回答是否中意,那只是一個“嗯,和我想的一樣”或者“咦,原來有人反對”的判斷,并不對自身原先的答案有任何改觀,因為這只是讓她們選擇繼續的造句是用順承還是轉折的邏輯關系而已。既然知道這點,也就不對別人的建議報太大的希望,我就是我了,傾訴解決我的認同感需求,而非真正的解決事務的需求。
家庭是我永遠的港灣和羈絆。我的父親對遲到、不按計劃進行的事情有著綿延不絕的憤怒,他擔心我的健康快樂以及幸福,他是如此地期望保護我以至于方法可能太過極端,而每當他自己也意識到極端的時候,卻像舔舐傷口的雄獸,讓人心生依戀。我的母親拒絕技術的革新,對衛生有著敏感的覺察,她卻也要打扮我以及我的房子,寵愛著滿足我各種的要求,理解著我從小學就已經開始的愛情萌芽。百善孝為先。我植根于這片土壤,就擁有這樣的感情和道德準則。我可能不太愛這個PR CHINA,但是我愛著這片土地,她的人民,她的過去。最近的一次崩潰,我正要出門上課天卻開始瓢潑大雨,一邊關上家里的大門,一邊開始抹眼淚:我的母親就要回家,只要我愿意,我可以在她的懷里恣意哭嚷。這就是避風港的家庭啊,給一個羽翼還沒有完全豐滿又總嘗試著要飛走的小孩的溫暖。但也就是這里,綁住了我逃離現實的腳步、縱身一躍的勇氣。就到地震災區幫幫忙去,三五年、三五十年,因為有家,我不敢了。
我沒有一個能知曉自己全部的朋友,我沒有辦法讓對方有“儼然生活在SYSU”的感覺——因為連我自己也沒有生活在這里的感覺吧。我用著自己拙劣的感情輸出的辦法期望能夠綁住一個人一輩子。我也知道下一秒也許我會死,也許他會死。“就讓我把自己的雙眼蒙蔽”,我對自己說。可我也清晰地知道:一種不自知的蒙蔽與一種自知的麻痹相比,前者是單純無憂純凈無暇的,后者則是經歷過大喜大悲的風平浪靜。這應該是讓我慶幸的事情,走過了濃墨重彩的那段日子,我似放蕩女改邪歸正,直白點說:都已經嘗過栗子的滋味了,下次就知道根據自己的喜好來決定是否要再吃一顆栗子了。更直白的版本應該是:從夾雜著背叛、欺騙、嫉妒、絕望等等攪成的漩渦中走過的我,擁有了更包容、真誠、淡然,以及那種“自知的期望”。愛情與舞蹈總有相通之處,一個人左腳踏前,另一個人則要右腳退后。我們不但要在學習過規范的動作,更要在踩過對方、甚至換過舞伴,才能熟練地掌握這項“技能”直到可以隨心所欲腳底生出蓮花,殊不知,那心也不是最原先的心了。重要的是,共同學習、共同進步,踩到腳了提醒對方下次注意、合拍流暢了鼓勵對方繼續努力,說與不說是內容的問題,怎么說,則是形式上的問題。我以自己期待的方式來愛著你,那是在愛自己;我以你期待的方式來愛著你,那也許是折磨自己但愛著你;我們以共同喜愛的方式來愛著彼此,才是久長計。
江城子 蘇軾
十年生死兩茫茫 不思量 自難忘
千里孤墳 無處話淒涼
縱使相逢應不識 塵滿面 鬢如霜
夜來幽夢忽還鄉 小軒窗 正梳妝
相顧無言 惟有淚千行
料得年年腸斷處 明月夜 短松岡

謹以此文 獻給處在桃李年華間悸動不安又慵懶平和的自己

Tuesday, February 24, 2009

交代 from 喜宴

大半個月以前寫的開頭:
又見同性戀。李安導演的家庭倫理劇,果然是在蟄伏六年以后的爆發之作。而這個世界就是那么光怪陸離,大部分是異性戀的我們,無論是服裝設計還是電影欣賞,似乎同性戀的設計師或者追逐同性戀話題的導演總是受到追捧,他們就是有這樣攝人心魂的魔力?

對于情節的記憶,已經不是很深刻了。但是這影評的名字我很喜歡——交代。
剛巧看到一個朋友的點名問題:如果你愛一個人,是要遷就他,還是去束縛他?這似乎是很困惑的選擇,人和人之間的關系,似乎總有那么一點SM的情結,大家不是做受虐者,就是做施虐者。愛就變成了主動虐待和被動虐待,是這么個道理嗎?而如果出現這樣的情況:戀愛的雙方,一個愿意遷就對方(被虐),另一個卻不愿意、不忍心去虐待他/她,結果這個愿意遷就對方的沒有了對象,是不是就會不愛了呢?
這是愛的一個小思考。而講到交代,這涉及到:誰交代?向誰交代?交代什么?怎么交代?為什么交代?對于那些不婚主義者來說,這個答案就很明晰而諷刺:這是社會上的一男一女(畢竟允許同性戀結婚的還是少數國家)向他們周圍的社會因為一種社會風俗和道德使然以登記結婚的方式進行他們的關系確立的交代。大概沒有漏掉什么問題。在喜宴里面的故事,當然很少發生在現實生活里,兩個同性戀的男人,還要維系著跨文化的感情,其中一個為了“交代”,而屈服在了婚姻的石榴裙下。我們可以抱怨社會的不包容:如果有足夠的包容性,同性戀者與異性戀者相親相愛和平共處,自然不會有這種荒唐的事情發生;我們也可以感嘆個人的渺小:如果他們有足夠的抵御能力堅決要保護自己的情感不受外力影響而且只生活在自己的二人世界里,也不會有這么錯綜復雜的后話。
可是,同性戀是一個話題,婚姻是另一個話題。畢竟同性戀的是少數,我可以避之大吉。但婚姻是一個離我越來越近的話題。到底一紙文書意味著什么?稅收的減免、財產的共有、身份的合法,與感情有關嗎?愛情是由于腦袋里的多巴胺起的化學反應、對異性有好感是因為繁殖需要,這些冰冷的科學,最終能夠上升到哲學的高度嗎?一夫一妻制是人類創造的結晶還是天性使然(我總覺得人類科學上的進步都來源于自身懶惰的特性)?那些不婚主義者是還沉迷在婚姻的謎團里自以為看破紅塵不受束縛嗎?還是其實心甘情愿走進婚姻的殿堂才是一個人最終的歸宿?當然這都是相當自我的一些角度了,要說到交代,就不得不好好考慮人的社會屬性。別人會怎么看?別人知道自己會想他怎么看會怎么看?以此往復循環下去,能想到最多層層套的為之情商高。劇中的父親就是這樣的角色。當然沒他的出現就沒有最后大團圓結局的可能了。

Wednesday, January 21, 2009

三個女人一臺戲 from 論盡我阿媽

這是我在這個系列電影中看的第一部完全不明白語言的電影,來自1999年法國與西班牙合作的《論盡我阿媽》。是的,以前寫影評,可以盡量“遵照原文”,名字直接用影片中最純正的版本,臺詞也盡量寫回原來的。現在不行了,于是干脆全篇用中文。
無論是翻譯成《關于我母親的一切》,還是更粵語版本的《論盡我阿媽》,主題詞都是每個女性生來似乎就擔負著的使命:母親、媽媽。戲里“真正”男性的部分很少,只有那個剛剛出場沒多久就被撞死的Esteban,以及Rosa那個老年癡呆的父親,還有試圖跟Agrado搭訕的戲院青年。除此之外就是好幾個男變女的變性人。
變性人是個離我很遙遠的群組,根據古斯塔夫·勒龐(Gustave Le Bon)所寫的《烏合之眾》來說,這應該算是一個無名稱的異質性團體,
“它是由有著各種特點、各種職業、各種智力水平的個人組成的。”“這種群體缺乏責任感”(《烏合之眾》第158頁)
我不了解他們/她們就像我不了解我們國家收垃圾的人的生活一樣。身邊雖然有過各式各樣的同性戀朋友,但變性的確實沒有——在這里得承受多大的壓力、鼓起多大的勇氣才能躺上手術臺,我真不敢想象。在我們的社會里,安安穩穩地做一個循規蹈矩的異性戀者是多么和諧的事情!看到這么一群男變女的鳳姐,總讓我想起泰國的人妖,中文的翻譯真是很有感情色彩,人妖是多么歧視的說法!當然英文的ladyboy也好不到哪里去。不知道他們是因為生計所迫而必須要變性做鳳姐,還是本身就是酷兒(Queer)。影片中反映的賣淫、吸毒,似乎是西班牙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對這個族群的關注程度似乎已經超過了他們/她們所應該受到的。用金錢堆砌出一張漂亮的臉龐,一對豐滿的乳房,然后再用這些去賺錢,這是什么邏輯?我以為人生還是要享受,起碼做一些不太違背自己內心意愿的事情,每個人都應該如此(這是我專斷獨裁的一面了),于是我的邏輯不適用于這些變性人身上,我感到困惑。他們/她們存在于這個世界上我并不反對也不歧視,既然人家樂意又不打擾我的生活,那么就當他們透明吧。
剩下的就是真正的女性角色了——很顯然不止三個。絕對主角Manuela的形象就是高大全。她失去兒子、重返巴塞隆納、拯救Rosa、最后再偉大地完成自己的使命:告訴Lola他們的兒子死去的消息,她是個剛強的女性,幾乎無所不能。作為一個母親,也許就是擁有這樣超能力的忍耐力與意志力。堅忍不拔的當之無愧。這種血脈之間的聯系,我才二十歲,只能仰望自己的家庭樹而沒有俯瞰的權利,等到我成為母親的一日,這種聯系的脈絡就應該更加清晰起來了。
Rosa的樣子是我非常喜歡的一型。第一眼看到她的出現就沒有把焦點離開過她。影片自然沒有交代為什么她,一個修女,會跟一個變性人發生性關系,對于我來說真是意猶未盡,缺了點兒啥。她的死亡是意料中的事情,這種正劇不死上一個兩個太說不過去,而她的形象,大概就比較代表著普遍的人民:艾滋病是不適合告訴父母的疾病,懷孕了只能躲到朋友家去住。她那雙清澈而幽深的眼睛,顯得無辜又無奈。

Monday, January 19, 2009

那一個群體 from 最后的貴族

這是我買的第一本香港產禁書。這是我看的章詒和的第二本書。
從《伶人往事》就知道她的寫作風格:淡淡的優越,濃濃的幽怨;對往事的懷念,對現世的無奈。她不是草根階級的出身,卻選用了一種草根階級也可以負擔得起的方式來講述自己的生活。就像5塊錢的《周末畫報》非要介紹成百上千萬的香車跑馬霓裳靚影——讓讀者自high一下而已。基于同樣的理由,我看《最后的貴族》,確實知道這是一個遙遠的群體,一個我也許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的群體,對于書的評論,就更加不想寫諸如批判中國那場倒退文明的革命、褒賞右派分子清醒頭腦再憐憫一下他們當時的處境;我大概沒有這個資格罷。
我能夠做的,是清醒自己的認識:我可以熱愛讀書,讀關于那些寫進歷史書上的人物的“自白”(我堅信那不是完整的他們);但我也要知道我在什么地方讀書,那是我現實生活的環境,我萬萬不能生活在一個幻象之中,那是危險而痛苦的。

“留下來,不然我跟你走”from 海角七號

在你的懷抱里看什么電影都很幸福了,何況《海角七號》是一部“帶有鄉土趣味的愛情偶像喜劇片”。當然也有人說這是文藝片,也許是自己已經陽春白雪到了一個境界,看這種電影就實在只是消遣了。
故事的情節很簡單,甚至可以說是樸素。人物雖然紛紛雜雜,影評里稱之為“覆蓋了臺灣社會的每一個階層”,“人們總能找到自己的影子”,我覺得因為人物太多,以至于我以為的主角阿嘉和友子的愛情故事能夠被我一眼看出,也沒有沖突(小打小鬧的沖突一大堆,也許就是典型的青年男女戀愛方程式?但是這些沖突都不是什么原則上的,或者挑戰道德的,于是我稱為“沒有沖突”),其他的配角雖然各自有各自的特色,能讓人記住的有幾個?我大概只會對馬拉桑的吆喝聲產生小小的同情,茂伯的月琴聲產生小小的感動,大大的電子琴聲和歌聲產生小小的無奈,然后呢?寫了影評以后大概不那么容易忘掉,但我依然堅持這個電影看看就好。
嵌套式的結構最容易讓各種級別的影迷寫評論,這就像現在有個部員提議把活動宣傳海報畫成失物招領單——你說他沒創意吧,這點子早都不知道被多少人用過了;你說他有創意吧,因為總不是特別多人用這個方法,而且這個創意從誕生到現在就是頂著“很有創意”的光環下一路走來的。影片中沒有60年前的那一對被迫分散戀人,就沒有60年后的ONS(一夜情),更沒有發展到后來的“意圖多夜情”。這么一句“留下來,不然我跟你走”是多么具有殺傷力的情話,但我很悲觀地覺得電影就是這句話的歸宿,現實社會中的人們不會這么輕易地說出這幾個字,電影里的人們吃飯總是很自然的,但實際上我們還得為生計著想,一天不吃就餓得慌。

"something was done, can't be undone" from Karmer vs. Karmer

這是相當平淡的一部影片。沒有激烈的三級鏡頭,沒有人要死要活,也沒有突如其來的反思。
家庭溫情片。
首映時間在1979年,電影反映了一個普通的美國三口之家的家庭問題。標準的美國式理想生活必然是一夫一妻倆小孩兒一只狗一大房子,而劇中的事實是一夫一妻一小孩兒沒狗沒大房子。面包和玫瑰一旦發生沖突,總是很考驗情商的事情:Mrs. Karmer真是個性情中人,敢放棄所有獨自重新闖蕩,需要離開的勇氣,也要承擔離開的后果;Mr. Karmer則是個溫和派,如果不是Mrs. Karmer的離開,他也許不會關注他那唯一的兒子更多,而他很理智地說出這句話
“Something was done, can't be undone.”

早前寫過的《“不如我地由頭來過”from 春光乍泄》講的也是這么一個道理,它殘酷卻真實地存在于我們的內心。我想這并不意味著選擇就要是瞻前顧后、畏首畏尾,而是要豐富自己的內涵,從更多的角度分析問題(且不說《The Black Swan》里面的理論),從而讓我們知道做事情會有后果,是什么樣后果需要分析,然后再衡量做事情是否值得。佛家的理論是,一切過往的事情都是現在發生的事情的因,種什么因,得什么果。對于Karmer夫婦來說也是如此,我們必須學會擔當各種各樣的后果:積極的、消極的、想要的、不想要的,合理的則欣然接受,不合理的要反抗之前也先想想自己過去的行為。
父愛和母愛究竟有多大的不同?這兩種愛的最大區別就在于授予方性別的區別,但究竟是性別決定性格的差異,還是社會上對性別的期待決定性格的差異?我認為是后者。最近也有報導說美國某大學研究出來因為玩電子游戲相比起女性玩家而言,男性玩家更容易被刺激到大腦中控制上癮和興奮的部分,因此男性更喜愛電子游戲。這種生物學方面的研究不是我的強項,但社會上一向存在的男女觀念,從小就對個體的人產生巨大的影響,等到一個人“長大”(是否非要18歲才算成年,是一個冰冷的法律概念,不是我的原意),能夠以為自己在控制自己的行為,其實他早已被社會同化。對小孩子而言,同時擁有父親和母親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當真的要進行選擇,只能留下其中一個的時候,就成為了痛苦的抉擇,這也加深了我對《Citizen Kane》里面的男主角Kane的理解,他沒有選擇的權利,而且同時失去兩位至親,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對于法官,選擇的痛苦與否并不與之相關,他還是要理性地判斷到底是父親還是母親更適合小孩子。這就像一個人問橙汁重要還是蘋果汁重要:這就是口味不同功效卻很類似的兩個東西,判斷好壞就純粹成為了一個感性的認知。我實在不喜歡人們總把一些名詞標簽化:父愛就是默默無聞且忍辱負重的;母愛就是熾熱夸張又溫情脈脈的。一旦提起父愛母愛,人們腦海里呈現出社會告訴我們的標簽的具體圖像,繼而我們開始一次又一次地用這些影像來判斷新的人,這很不明智,要跳出來卻又很考情商了。

Friday, January 16, 2009

"You don't love me" from Citizen Kane

總算有一部影片,看完以后可以和你討論觀后感的。
這部1941年的經典美國黑白電影,獲獎無數好評如潮,如果不是有影片清單,估計我這輩子都不會接觸到它。沒有看過簡介以前,我以為《Citizen Kane》描寫的是美國普通民眾的縮影,因為中文片名是“公民凱恩”或者“大國民”。被稱為“公民”的政治概念是擁有某個國家國籍的人,就是這個國家的公民,它的定義跟“人民”不同,人民是有階級性的——比方說,×獨分子就堅決不能是人民。當然這是大陸的定義了。現在想想,這么翻譯也不無道理,Kane自己就說過,他以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是美國公民。但是Kane絕對不是一個普通人。他的經歷難以復制,他的成就無法超越。他屬于一個遠離大眾的群體:金錢產生隔閡,而不同的理念,更是應證著“道不同不相為謀”,這句話也能解釋他與第一任妻子Emily關系破裂的原因。
要評判一個虛構的人物內心到底是否有愛、是否會愛是一個很有難度的事情。想想看即使面對一個每天24小時都存或者的生物體,我們都難以分析,因為那是別人不是自己。(這樣的意思好像自己更加容易分析自己?好像也不是。)但我們依然要給Kane帶上不同的標簽——塑造一個我們自己心目中的Kane。當Susan歇底斯里地對著Kane喊出“You don't love me!”的時候,我第一個念頭是That's not fair。男女本來就有別,表達喜愛的方式肯定不一樣,何況她面對的是一個這么“不平常”/“不正常”的男人。記得早前的一次英語課上,老師講到時下流行的表達自己失戀的方法,其中之一叫做“emotional disabled”,感情無能。我認為你的意思是,因為Kane從小對母愛缺失的難以自拔,導致他根本就不懂愛。但是當最后Kane基本上絕望地請求Susan不要離開的時候,誰能否認他不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愛著,深愛著面前這個歇底斯里的女人呢?我的英語課本里有這么一句:
“Love alone could wake love.”
顯然,這個句子對于Kane與Susan來說并不成立。Kane的愛并沒有喚起Susan的爱,我甚至怀疑Susan是否爱这个男人。或许,她的思维就像Marilyn Monroe那樣簡單,對方就是該給自己那個自己想要的東西,如果不是,就是不愛。我總覺得不是Kane沒有愛人的能力,而是他在用自己的方法去盡力地愛,那方法卻很不幸地不能被理解。雙方不能互相理解愛的感覺,即使互相都承認很愛對方,這也是很悲劇的一件事情。愛是給予、是付出,同時還要建立在互相溝通的基礎上:無聊的喜劇拍過太多這樣的故事,事業心重的男友無法理解女友天天柔情似水的癡纏,又或者刁蠻女友討厭男友的包容和忍讓。我的心里有著對Kane的同情和對Susan的厭惡。但我非要說她是個不知好歹不懂珍惜不會為對方著想的女人吧,她又好像楚楚可憐地對著我說,我只是追求愛情罷了。
辦媒體的人就是要有Kane的霸氣,這是我特別佩服的一點。電影里的一句“People don't think. I tell them what to think.”就是傳媒的作用。太多時候我們沒有辦法獨立思考。信息的不對稱是客觀條件,而我們主觀上的懶惰又是另一個條件。諷刺的事實是,當Kane幫助工人階級的之后,保護工人權益、自己說了算的工會出現了;而他的Susan,也是學會了獨立思考就離他而去。媒體就是要掩蓋自己“教人思考”的功能,能讓大眾覺得他們在自己判斷與思考的更是計高一著,像Kane一樣過分直白,對他的階級確實無益吧。
我蠻喜歡的女性朋友陳希在MSN Spaces建立的博客名字就是Xanadu,世外桃源,Google家的翻譯很有點意境。可惜Kane的這一座宮殿,徒有空洞的龐大,那些價值連城的雕塑更是諷刺:好一個沒有生氣的巴士底獄!無論我們住什么地方、有多少財產、身旁的是什么人,睡覺需要的就是兩平方米。自古以來帝王將相達官貴人喜歡大房子,而且還要保密性好安全性高的大房子,衍生出來多少跟幸福無關的糾紛!?
看影評才知道,因為影片的原型就是一個當時的傳媒巨富,因此公映都被打壓,最后是憑借著許多高級影評家的一致贊許才逐漸打開市場。而這個貫穿全文的Rose Bud,則據說是這個巨富原型的第二任妻子對巨富最私密部位的昵稱。導演的玩笑開得有點大了……

Thursday, January 15, 2009

“我操”from 陽光燦爛的日子

即使也會有在咖啡店里曬著太陽等朋友的閑散心情,我向來承認自己不是完全優雅的典范女性,可以被認定為二級不雅的臟話“我操”,也時不時會從我的嘴巴里蹦出來。但是那語音和語調,分明是和《陽光燦爛的日子》里的那一幫十五六歲的瘋小子們不一樣。而這部片子,也確實不那么容易讓我引起共鳴——對于一個沐浴在改革開放春風里、充分享受國有企業各種特權、高高興興甚至略有野心地服完十二年有期徒刑的女孩子來說,青春,有另外的定義。
不看影評就不知道劇中的男孩子們對傻子唯一說過的話“烏爾姆”和傻子回應的“倫巴”是什么意思。原來那是風靡當時的樣板戲里北朝鮮軍隊的暗號。姜文處心積慮地讓這個情節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現,就是卯足了勁兒要讓大家聽最后傻子的回答:“傻B”!那些經歷完滄海又桑田的人們對此感慨得很,他們像(或者根本就是)受虐狂一樣,聽到這么一句簡單粗暴的話,渾身的毛孔終于疏通,心情那是雖然氤氳,卻豁然開朗了。這當然是我一廂情愿的揣度,《莊子·秋水》告訴我們:
莊子與惠子游于濠梁之上。莊子曰:“儵魚出游從容,是魚之樂也?”惠子曰:“子非魚,安知魚之樂?”莊子曰:“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魚之樂?”惠子曰:“我非子,固不知子矣;子固非魚也,子不知魚之樂,全矣。”莊子曰:“請循其本。子曰‘汝安知魚樂’云者,既已知吾知之而問我。我知之濠上也。”

青春的定義之所以有不同,全因為生活的時代背景不一樣。現在還有幾個小孩子可以滿大院地相互追逐著打鬧?還指望互相比賽丟書包?我們連自己的鄰居都不認得,而小孩子們不是在托兒所,就是在幼兒園,再大一些了,就是起碼要困九年的義務教育。我從來就沒有干過什么出格的事兒,我的童年是在一種有規章、有保護的籠罩下度過的,住在小高層的居民樓里,注定我不能爬上房頂偷窺男生;不是學校和父母單位離得很近,就是學校提供校車接送,注定我不能放學以后與朋友流連在街頭;連混凝土廠都搬離廣州,想跳煙囪?先坐一小時的巴士吧。但我們內心的悸動也許還是類似的:性、異性。這我只能從一個女孩子的角度來說,真是“我非子,不知子之樂”。我看的電影版本不是和諧版,于是還有兩個較直白的表現鏡頭:其中一個男孩子在澡堂看見于北蓓時的勃起和當劉小軍試圖強奸米蘭時她裸露的胸部。問題是我們獲得“知識”的途徑太多,三仔四仔(色情書刊和劇集)如此泛濫,各個網站又如此低俗,都給我們自學性教育提供了大量的素材,教育意義到底有多大這很難衡量,但性和異性并不遙遠也不神秘,這就是被教育的結果。同上一篇《Beauty of Our Own》里面說的一樣,有需求一定要釋放,否則就會有更嚴重的爆發。在王朔的原文當中,米蘭是被強奸已遂的!
對我來說,這個電影很有點意思的部分在近乎結尾的一段,講故事的這個劉小軍的自述:
“千萬別相信這個,我從來就沒有這樣勇敢過,這樣壯烈過。我不斷發誓要老老實實講故事,可是說真話的愿望有多強烈,受到的干擾就有多么大。我悲哀地發現,根本就無法還原真實。記憶總是被我的情感改頭換面,并隨之捉弄我。把我搞得頭腦混亂,真偽難辨。……我以真誠的愿望開始講述的故事,經過巨大、堅忍不拔的努力卻變成了謊言。難道就此放棄嗎?不,決不能!你忍心讓我這樣做?我現在非常理解那些堅持謊言的人的處境,要做個誠實的人,簡直不可能。”
他已然分不清自己的回憶有哪些是事實,有哪些是臆想。我一向推崇的選擇性記憶,其實也就是以一種不真實(不完全真實)的方法記憶過去,讓自己開心一點嘛!非要做誠實的人,目的又是什么呢。

Tuesday, January 13, 2009

"Beauty of Our Own" from American Beauty

這是十年前的片子了,片中的生活和現在的美國并無大的差異,除了Ricky販毒的時候用傳呼機而現在大約是手機以外。從小學習詩歌鑒賞就被灌輸一個觀念:知人論世。Google過才知道,原來“知人論世”的說法來自千年前的孟子,他說
“頌其詩,讀其書,不知其人,可乎?是以論其世也,是尚友也。”
不知道錢鐘書聽到了以后會怎么拿母雞生蛋的理論反駁他。
看美國的片子卻用中國的文學分析理論,這是我成長的經歷使然,而且,我還無法避免地把自己帶入影片的角色,這大概也是所有看電影的觀眾的通病了(我對這個行為并不表示貶義,但是詞匯庫里似乎又沒有更適合的詞語)。我不自主地更關注Janie的生活而非那個從一開始就用死人語氣說話的主角Lebster。我說服自己,寫電影評論,尤其是不需要當作業上繳的電影評論,自high型的電影評論,我可以更關注自己的觀看體驗,而不是攝影技術(這可能還是專業與電影攝制有關的學生才需要特別關注的部分)或者情節分析。如果說《春光乍泄》是男人的故事,我別無選擇只能做一個旁觀者,那么《American Beauty》就是一個美國社會的小縮影了,人人都能在里面找到一個自己。在我剛考完TOEFL的那個晚上,董楠跟我講悲劇英雄的理論,大意是每個人都有成為電影中悲劇主角的情結,而其實也許我們什么都不是,平凡人一個罷了。到底是抽離出來平靜地看電影更好(問題就在于“好”的定義了),還是把自己帶進去某個角色更加投入比較好?這就像看球賽一樣,沒有支持的球隊,就不能體會球迷激動的心情,這樣的激動也許會導致如英國著名的足球流氓這樣的壞名聲,也可以帶領自己發泄一下別的心情。我總愛把這種矛盾放大,然后自己站在辯論臺的兩邊,奔波來去卻沒有一個定論。
對于自我的認識,跟《American Beauty》的關系就更遙遠了,但是我喜歡這么一句話:
"When two people meet, there are six people present: the one he sees himself, the one the other sees and the one he really is."
看電影很虛幻,因為那是“別人的故事”,但是又很真實,因為我們自己就是一個目擊者,甚至,像前文所說的一樣,自己想象成為里面的一個角色。要找Beauty of Our Own是一個很困難的過程,緣由也在這里。
不看別人的影評就不知道,原來American Beauty指的是一種美國產的紅玫瑰,怪不得電影海報,以及每次Lebster幻想中的Angela都是在玫瑰花瓣中,是有引申含義的。顏色,就像最近考試做過的一篇閱讀文章講到的國家一樣,我們每個人的心目中總有一些認為與之相關的想象。紅色,紅玫瑰,那簡直就是浪漫的化身、情欲的代表;法國從這個意義上來說,也是紅色的。當然,中國也是紅色,那是“革命的鮮血”染紅的土地,現在的血仍然在流罷。但是紅色絕對不會有冷靜、清醒的感覺,那似乎是更“男性化”的藍色所具有的特質。我們對色彩的印象大約也來自于此:從送給嬰兒的服裝就可以看出來,粉紅色是女孩子,粉藍色是男孩子。對于顏色的影響,我十分好奇,不同的眼睛里看到的顏色是一樣的嗎?可以確定的是,含義都差不多。
角色評價依然是必不可少的環節,但是一個一個地講太費功夫,也不是每個人都需要平均用力。我在Angela的身上看到了某個階段的自己,當她自信心完全被Ricky打敗(作為一個自信心滿滿的人,我實在不懂為什么一個人的語言就能摧毀一個人的信心,當然,這可以是導演節約片長的辦法,現實生活遠沒有那么簡單),她面對Lebster的時候小心翼翼的表情,覺得是自己有錯在先的句子:“其實這是我的第一次”。誰沒有第一次呢?第一次的嘗試的東西可以很多,但是這種東西也許是女性非常看重的一樣吧,我總覺得男性只會關注下一個,而不是第一個,是這樣的嗎?
Ricky的行為被演繹地很神經病,最終整個片子都沒有交代他和Janie的感情是怎么發展的,沒有來由。還是說這就像黃子華說的一樣,
“愛情係冇點解嘎,係唔可以解釋嘎,唔好問啦。”(愛情是沒有為什么的,是不可以解釋的,不要問啦。)
我的生活總是充滿邏輯,雖然我試圖去理解世界混沌的部分,但這真是一個挑戰呢!他拍攝的塑料袋是我覺得片中最做作的部分之一,偽小資太多了吧?
劇中主角夫婦Lebster跟Carolyn的感情糾葛沒什么特別,兩個人都有性愛要求,卻又不愿意和對方做,非要紅杏出墻互相帶綠帽。在1999的中國這也許很震撼,現在,大家也見怪不怪了吧?現代病,就是現代病。
Ricky的父親的劇情安排讓我比較驚訝。真相大白的時候自然也還是可以理解他之前的種種行為,就像聽柯南分析案情一樣。同性戀受到關注的程度遠遠比他們的實際人數在總人群中占的比例要高,這樣公平嗎?不過從他的例子中起碼我可以說一件事情,那就是:千萬不要壓抑自己的情感,否則一旦爆發,后果堪憂。
結語的一句,故事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美好的一面,beauty of our own,相對的,也就有邪惡的一面了,這是一個需要理解的社會。

Monday, January 12, 2009

“不如我地由頭來過”from 春光乍泄

一向對香港的電影產業沒有好感,也就從來不特別關注他們的電影:看開頭就知道結局的無聊故事,不是打打殺殺就是情情愛愛,雖然大概也是人間百態世相萬千的最佳縮影。
《春光乍泄》的故事,在我看來,也依然是這八個字:情情愛愛打打殺殺。當然,情愛的是兩個很有魅力的男人,打殺的鏡頭不多,就不是重點了。看完片子我有疑惑,最大的疑惑在于,中文片名是“春光乍泄”,英文片名是“Happy Together”,顯然不是直譯,意譯都不像。如果說開頭的那段兩個男人糾纏在一起的情色部分算是“春光”(可我一直認為“春光”該指女性的麗影),中文名字也就還有一些緣由;英文的名字就只能是諷刺了,何寶榮跟黎耀輝的感情,自始至終就沒有兩個人共同快樂的一刻,床戲除外。
另一個疑惑來自于同性戀。我一直認為同性戀的兩人,依然是一個扮演男性角色(社會性別),另一個人扮演女性角色。聯系起大約一個月以前聽過的關于“酷兒理論”的講座,社會性別并不是計算機二進制這樣來分配的,不是零便是一;更多的可能,模型更像一個色彩帶,從黑到白中間還有灰色地帶。何寶榮更傾向女性,他愛打扮,感情用事,愛時癡纏恨時決斷,更深知自己一句“不如我地由頭來過”(不如我們從頭再來)對黎耀輝的殺傷力。黎耀輝也傾向于女性,另一種女性,以無微不至地照顧愛人為樂,他的自白是“其實我并不希望何寶榮的傷那么快好,照顧他的時候,是我們最快樂的時候”,他更像傳統女性的代表,勤儉持家任勞任怨。我甚至覺得他有點《詩經》里的《氓》所描述的無奈。
氓之蚩蚩,抱布貿絲。匪來貿絲,來即我謀。送子涉淇,至於頓丘。匪我愆期,子無良媒。將子無怒,秋以為期。
乘彼垝垣,以望復關。不見復關,泣涕漣漣。既見復關,載笑載言。爾卜爾筮,體無咎言。以爾車來,以我賄遷。
桑之未落,其葉沃若。于嗟鳩兮!無食桑葚。于嗟女兮!無與士耽。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
桑之落矣,其黃而隕。自我徂爾,三歲食貧。淇水湯湯,漸車帷裳。女也不爽,士貳其行。士也罔極,二三其德。
三歲為婦,靡室勞矣。夙興夜寐,靡有朝矣。言既遂矣,至于暴矣。兄弟不知,咥其笑矣。靜言思之,躬自悼矣。
及爾偕老,老使我怨。淇則有岸,隰則有泮。總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明明是兩個男性之間的同性戀,為什么看起來更像是兩個社會性別都是女性的人在戀愛?他們之間的,是愛情,還是心腹閨蜜一樣的女人間的友誼?
再聯系回《電影,哲學與人生》的課程,這部電影被歸類到倫理問題,三個小分支:快樂主義哲學、意義的尋求、幸福的追尋。
兩個人都心向往之的瀑布,也許是他們共同追尋幸福的具象體現:去到了就獲得了幸福,而如果沒有,就是分道揚鑣。我知道你又要拿“追求幸福是過程,不是結果”來教育我。但很多時候,誰心里沒有一個這樣的瀑布呢?黎耀輝最終去了瀑布,“但我總覺得,在瀑布底下的,應該是一對”。對他來說,換工作到屠宰場,拼死拼活賺錢為的是回香港,還有更重要的就是心里怎么也放不下的那個人,和那個瀑布。
我們的認識建立在時間不斷從過去走向未來的方向,于是因果的建立從此而來,這是最近看到的關于“時間箭頭”的理論:如果說我們先看到的是玻璃杯碎掉,再看到有人打破玻璃杯,時間順序從后往前,我們會覺得是因為玻璃杯碎掉,所以有人打破玻璃杯嗎?我想說的是,黎耀輝的人生,我們的人生,都是這么一個從過去到未來的路,原本我以為這就是如此,結果現在又有時間箭頭來顛覆我固守的成規。讓我還是繼續假設時間就是從過去流向未來的吧,黎耀輝的是一條路,何寶榮的是另一條路,瀑布只出現在黎耀輝的路前面,而何寶榮那里是nix,無論多少次“不如我們從頭再來”,從頭,在我們的社會里,是不成立的。
再說回瀑布。他想去看那個瀑布,當他確定只是一個人也要做這個事情的時候,就不是追尋幸福了,倒是可以說在尋求一種意義:沒有了何寶榮一樣可以到瀑布,揚眉吐氣又心有戚戚焉的夾雜感情。
最后我不該忘了講講臺灣男,看電影的時候我有強烈的預感,黎耀輝會試圖愛上這個異性戀的男人,他適時的出現,有小哲理的語言,更相信聽覺而不是視覺的成長經歷,他是一個雖然沒有愛情穿插,但是其他也還算事事順心的配角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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